时间: 2019-06-23 09:29:59 来源:雅安日报/北纬网
□魏存威
父亲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我却深深地记住了他。
父亲生于1939年,比母亲要小好几岁。父亲有个弟弟,父亲对他很好。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不常到我家,但从叔叔对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我感觉叔叔是很尊重父亲的。
“哥吔,这个海鱼很巴适的,你尝尝。”有年,叔叔从沈阳当兵回来,带了一包干海鱼给父亲,我们全家匀着吃了好几顿。那年头,猪肉都是稀罕之物,更不要说是海鱼了。我不记得父亲是用什么法子把那干干的海鱼做好给我们几姊妹吃的了,只记得那味道怪怪的、香香的,好吃得很。父亲边吃着海鱼,边点着头说:娃儿们,我这兄弟不错吧!
叔叔是父亲送他去当的兵,叔叔当兵回来后,父亲还送他去四川农学院(现在的四川农业大学)读了几年书,拿了大专文凭。那时候,中专生都很少,叔叔到百丈区政府(今百丈镇)当了文书。叔叔后来得了胆结石,在做胆结石切除手术时出了问题,病情越来越重。叔叔在医院救治时,父亲一直照顾他。年仅39岁的叔叔在临终前对父亲说:“哥吔,我这人不行了。”叔叔的去世,父亲很伤痛。
父亲对人热情,爱帮忙。父亲做得一手好菜,村子里的乡亲办宴席常常请他去主厨。那时候,乡坝里的宴席没有现在这么多菜肴,只是杀一头猪,就可以做出好几桌味美的宴席来。父亲做饭麻利,味道又好,因此请父亲的人家越来越多。主厨不单是个技术活,也要靠好的体力。后来,父亲年岁大了,身体支撑不下来,不得不收起他的主厨家什。
父亲没读过几天书,却爱看书,还学以致用。他常常捧着一本毛主席语录看,边看边念念有词。我们几姊妹吵架时,或者对他和母亲态度不好时,他往往会大声搬出语录: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父亲还爱看黄历书,一年四季,什么节气,该做什么农活,他记得很清楚。父亲特别喜欢看春倌的书,他常给我们讲春倌说春的故事。有一年,父亲买了说春的书,没日没夜地操练,他想去当春倌,为每家每户送春报喜——他是想去说春挣几个钱贴补家用。母亲和我们不同意,他只好作罢。生产队人家户多,难免磕磕绊绊,父亲会主动去排解,也因此成了十里八里出名的调解员。
父亲是生产队队长,他从来不利用队长之便占便宜。每到生产队打谷收麦时,他总要叫我们跟在大人后面,捡漏掉的谷子、麦穗交到生产队去,他说掉在田地里怪可惜的,一定要珍惜。
父亲是一个讲究干净的人。家里虽然穷,但父亲和母亲总把我们几姊妹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我家那时住的是泥墙房,地面也是用泥巴夯实而成,常常会起些灰尘。父亲每天总是起得很早,把屋内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父亲一直有个习惯,喜欢白色。他的内衣是白色的,袜子是白色的,连鞋子也是白色的。他说白色给人干净的感觉,穿起来很提劲。妻子曾好奇地问过我好几次为什么那么讲究卫生,我想我的这个习惯养成是受父亲的影响吧。
在城里工作的我,始终是父亲的骄傲。他常常对人说,他这辈子不担心什么了,因为他的儿子在城里工作。事实上,作为儿子的我并没有给予父亲多少帮助。在他病重期间,我曾陪他住过半个月的医院,医生说已没救了,劝我们带他回老家。在父亲将要离去的那几天,我回去看过他几次。在最后一天,父亲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睛里满是希冀,父亲已不能说话,我没办法和他交流,我感觉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抱着希望吧。
的确,父亲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一直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他希望他的女儿都有个好姻缘,他希望他的儿子都有出息。他六十九岁的生命历程,虽然有些短暂,却给我们几姊妹留下了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审稿:白雨锶
责任编辑:夏天
来源:雅安日报/北纬网 日期: 2019-06-23 09:2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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