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03 09:03:42 来源:雅安日报/北纬网
□ 杨 青
我敢说,一行十余人里,定然有人被甩得头晕脑胀。大巴车刚停在半山腰上,没等司机发号施令,大家便抢着跨过车门,对着一片青绿山水,放肆地吐露衷肠。
这是通往雅安市芦山县大川镇的路。
山路蜿蜒逼仄,笨拙的大巴车往这里一挤,活像个庞大的钢铁盒子,把山道塞得满满当当。山不高,但坡陡水急,大川镇离县城也不远,怎奈却藏得严实隐秘。你若以为一个海拔刚过千米的地方,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大川归来的半个月后,秋雨便如撒泼一般,密集地席卷了此地。我们去大川时走过的路,据说也被洪水光顾,人车皆不得过。其实,若不是山路艰险难行,藏在深闺人初识的大川,是颇值得一去的地方。
翻开地图,大川所处的位置,让我惊讶不已。在四川盆地通往青藏高原的路上,大川不偏不倚横在此处。一个山区小镇的海拔跨度,也从一千米急促飙升至五千余米。这就不难明白,我们在进入大川途中,为何会山路弯弯、陡坡连连了。
150年前,也就是1869年,法国天主教神父阿尔芒·戴维曾在雅安宝兴县境内,首次科学发现了大熊猫。让我颇为意外的是,偏居一隅的大川,竟是阿尔芒·戴维进入宝兴的要道。原来,清代时从成都到雅安,尚无铁路、高速公路一说,当时的阿尔芒·戴维便从邛崃翻越崇山峻岭,来到了今日的大川镇,后又经此地去往宝兴。如今,在大川境内,尚有一处天主教堂存在,据说,那便是由当年一位传教士所创。
从历史中走来的大川,实则透着一股洒脱和年轻。我们顺着大川河而上,来到大川镇的杨开新村,双脚刚踏进村子,天空便下起小雨,雨势虽不大,但总得找个地方避避。在一处临河观景亭内,我看到新村街道上,游人往来,好不热闹。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大川河滚滚奔涌,澄澈秀丽,似玉带般环绕群山,那是一派很美的景。
在亭子里坐着,除了可饱眼福,我的鼻子似乎也猛地嗅到了什么。那是一股淡淡的、躲闪着的味道,就像一个藏着的东西,不经意间却露出了马脚。这时,你又不敢用力去闻,唯恐鼻腔一使劲,就把这股滋味给击散了。我顾不上小雨,急促地走出观景亭,沿街角一路寻觅,连问了七八个人,跑了四五家店子,竟没找到那个神秘的气味。最后,还是一位热情的农家乐的老板,替我破解了谜题。
与我同样焦急的,是同行的何文,他外表儒雅,待人处事皆有条不紊,但唯独在佳酿面前,会丢掉一本正经,进而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酒徒”。我们按照那老板的指引,穿过半条街,又从桥上跨过大川河,来到一个叫“渔泉酒坊”的地方。酒坊为新建,木质结构,古朴别致。一进门,二十多个高约一米、宽约80厘米的黑色大酒坛赫然出现,瞬间便让一行人疲累全无。
闻到浓香,看到美酒,没等主人发话,何文便找来打酒的提勺器,舀上半勺,一饮而尽。酒坊主人是地道的芦山汉子,他见一行人兴致颇高,也得意地说,酿造好酒的根本是好水,大川河从雪山之上而来,清澈甘甜,无需繁复工艺,便能让美酒画龙点睛。
离开杨开新村,我们来到大川场镇,这里依旧游客颇多,人气很旺。近些年,大川因自然环境清幽而声名鹊起,来此休闲避暑者络绎不绝,场镇如今也颇有规模,各色商店宾馆等让人目不暇接。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三十余年前,偌大一个场镇,曾一度只有十余户人家。
同行的另一位好友,是芦山人赵泽平。五十开外的他,上世纪80年代初便参加工作。在他印象里,自己第一次出差到大川时,这里刚被洪水席卷不久,加之大川地处深山,平日素无外人往来,整个场镇因而显得萧条寂寥。一晃多年过去,大川的变化日新月异,当年冷清僻远的穷山沟,也成了城里人追慕的香饽饽。
入夜,我们在大川河畔留宿,在一片松林下,一行人畅谈至深夜。灯火中,先是一阵柔软的薄雾,蹑手蹑脚地朝我们靠拢,没过多久,雾气的胆子便肥壮起来,成片地聚拢集结,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我和友人玩笑,说是唯恐今夜有人隔雾渡水,来行“草船借箭”之举。大家听后,哈哈大笑。但在小说虚构情景之外,那些发生在芦山的久远往事,又何尝不是我们所津津乐道的呢?
离开大川时,正值星期五,我看到不少各地号牌的车辆,又再次聚拢此地。车窗外,大川河奔流不羁,汹涌壮阔,周遭的群山巍峨起伏,好似在为我们列队送行。我想,千百年来,这里的长河峰峦都未曾改变,而大川村镇的样貌和人们的生活,却早已翻天覆地。
审稿:白雨锶
责任编辑:郭涵
来源:雅安日报/北纬网 日期: 2019-11-03 09: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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