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8-02-25 10:20:33 来源:李林
为谋生存,离别故乡,屈指一算,三十余载。无怪近来,梦里依稀,情思茫茫,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总在梦境之中摇曳、飘荡。
三十多年前,老家还没有电灯,松明子、火匹子、桐油灯、煤油灯忽明忽暗的光,温暖着乡民们祖祖辈辈缥缈的梦乡。
那时的老家也不通公路,门前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延伸到大山的尽头,怅然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家乡的土地贫瘠而荒凉,乡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劳作,仅能填饱肚皮。庆幸的是,它却生长着一所学校,悠悠地燃烧着希望之光。
在这条青石铺成的小路上,铁环叮叮当当,碾过我的童年,清风陪伴着我,明月沐浴着我,大山给了我无尽的眷恋。也许是上苍怜悯,阴差阳错,我走出了大山的怀抱。
星移斗转,岁月飞逝,故乡那匹瘦瘦的老月亮陪伴我渐渐老去,风去无痕,落花无声,流年的风霜,烙印在我瘦削的脸庞。
沧海横流,时光轮回几度,多少切切的梦想,跌落弯弯的山道,溅起几许惆怅。半个多世纪的风雨,浸润我孤独的心房,心儿时常飞越高山,栖息于故乡高高的山梁,把故乡的小路,深情地凝望、凝望。
山路弯弯,弯成了记忆中那条幽幽小径,小径之上,那挥之不去的,岂不是我童年的梦想?
母亲搀扶着我,迎着满天朝霞,踏着泥泞,蹒跚走进课堂,我用冻得发红的小手,握着两分钱一支的铅笔,细细涂鸦我人生的太阳。
芳草萋萋的操场上,几十、上百个山乡的孩子,趴在草地上,寻找跳跃的蚂蚱,看花蝴蝶在草丛上飘荡,把一株株紫罗兰揽入怀中,在鼻尖上嗅它的馨香。我们轻轻地、轻轻地把蒲公英妈妈的孩子撒向天空,看它们在空旷的天幕下飘荡、飞翔。
我们把一只只红蜻蜓、和平鸽模样的风筝放飞蓝天,亦如放飞我们纯真的梦想。风筝在蔚蓝的天幕上翱翔,线的一端紧紧攥在我们的手上。这多似我们的人生,无论我们流浪至海角天涯,无论我们走得山遥水远,思念的线,却紧紧缠绕在母亲的心房!
山路弯弯,弯成了大山深处那棵佝偻的古松,古松上缀满外婆童话般的苍凉。
在春来冬去的岁月里,在日升日落的霞光中,山民们把沉沉的茶垛压在肩上,沿着山间的小道,拾阶而上,任酸涩的汗水,滑过他们的脸颊,凄凉的茶歌,飘越高高的山梁,磨破肩头的衬衫,诉说着岁月的艰辛,露出脚趾的跑山鞋,一步一步,把这条绵长的茶马古道丈量。
我的人生列车,误了一个班次,无缘与乡民们一道,以骡马为伴,背负一轮圆月,越过溪流条条,翻过山梁道道,走进白云深处,感悟岁月的飘摇。悲之乎?喜之乎?天知道,地知道,心亦知道。
在这条弯弯的小路上,我把天真的童年放牧。微风轻拂,月光如水的夜晚,一群小伙伴,手牵着手,在夜色之中疯跑;我们围成圈,唱啊、跳啊,“青冈叶,背背黄,背起书包上学堂,学堂远,路又长,守到老师哭一场。”天真的童声,划破夜空的宁静,在湛蓝的天幕下久久回荡。
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山乡变了模样。
小路弯弯,弯成一轮悬挂苍穹的新月,桨声悠悠,迎来一个又一个灿灿的黎明,轻柔的月光,拥抱着故乡的土地,温暖着乡民们甜甜的梦乡。夜幕低垂,家家户户,打开电视,一家人谈笑风生,乐享天伦。
一条宽阔的水泥路,穿村而过,飘向远方。乡民们行进在这平坦的路面上,掂量着它沉甸甸的分量,畅想着来年的祈望。
岁月无痕,时光飞逝。母亲从岁月的风雨中走来,搀扶着她心爱的儿女,双脚亲吻着霜雪凝固的大地,吞噬着生活的酸甜苦辣,用甘甜的乳汁,养育了一窝“小鸟”,也养育了一代勤俭的家风。“小鸟”们一个个长大,飞出了老窝,筑起了新巢,母亲却在时光的长河里,悄然衰老,佝偻的身躯,诉说着岁月的艰辛,冉冉飘荡的白发,亦成了儿女们思念的地标。
风也静,心也远,浓情悠悠,思恋无涯。弯弯的山路,能否载动我弯弯的乡愁,弯弯的眷恋?
审稿:白雨锶
责任编辑:郑从伟
来源:李林 日期: 2018-02-25 10:20:33
编辑:郑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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