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04-04 08:55:14 来源:雅安日报/北纬网
三角馍
杨一父/文
上世纪90年代初,某个冬日,车站。
到站的车刚停下,急匆匆下来一拨人,眨眼就不见了。待发的中巴车、大客车门口站着售票的人,胸口挎着包,扯着嗓门喊,“到某地的赶快上车了,马上发车了。”
另一辆也不甘示弱,嗓门再抬高八度,“到某处的快上车了,位子是新换的,坐车还有录像看,安逸的武打片……”
我坐在返程的中巴上,发车还早。玻璃窗边冒上来一个筲箕,纱布盖着,腾腾的热气飘着食物的香味。
“三角馍,三角馍要不?”
我探头,见一个中年男子仰着头,将筲箕举过头顶,靠在车窗边上不停地叫卖着:“5角钱,三角馍。三角馍,5角钱。”
食物的香味侵袭了我,这时才发现有些饿。我拉开车窗买了两个,叠在一起大口大口吃起来。口感软软的,米香里带着一丝甜味。
三角馍是那个时代小城流行的一种小吃。我们假设卖三角馍的是一家两口——前一天夜里,女人把大米磨成一锅米浆(如果是石磨的就更好了),放进一些酵母进行发酵。第二天一早,米浆发酵后,放进一些糖精,搅匀,再将米浆装进桶里,放在三轮车上拉到摊位前。男人早已支好摊位,蜂窝煤燃得红红的。女人把几桶米浆从车上抬下来,之后把一块铁板做成的模具放在火上。正方形铁板模具隔成面积均等的8个三角形。女人先在三角形里刷上菜油,再将米浆舀进这些三角形里,之后盖上铁盖在火上烘烤。三五分钟翻转一次,如是翻转三五次,一锅馍就烤好了。揭开锅盖,往筲箕里一倒,一次8个。三角馍越堆越高,纱布盖着,像一座小山。男人不停地招呼路过的客人,上班的、上学的买来就吃。光坐摊是卖不出多少的,上班上学高峰一过,男人还得端着筲箕到处叫卖。车站、市场上的人多,男人就抬着筲箕在车站和市场来回转悠。
两个三角馍下肚,算是打了一个尖,也就节约了一顿中午饭。想着儿子爱吃三角馍,我又买了好几个装进兜里。车到学校门口,儿子已经在那里等候。见我下车,眼睛就往兜里睃。
我说:“给你买了三角馍。”
儿子捧着就啃了起来,“剩下的一个给妈妈,一个给燕琳和高豪。”
燕琳和高豪是同事的孩子,儿子的玩伴。
那些年,吃上三角馍也是他们引以为豪的事情。
三角馍的技术很快就传到了乡下。不久,乡场上也有了两家卖三角馍的摊儿。平时主要学生光顾,远处的孩子买来当中午饭。赶场天生意很好,摊主烘烤都来不及,顾客时常排队等候。大人小孩拿着三角馍当街就啃,那种幸福感不亚于吃馆子打了一次牙祭。
审稿:白雨锶
责任编辑:郭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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